信用卡产业,不是一个人的战斗

大来信用卡的创始人麦克纳马拉,由他构思创造出来的信用卡,或许在他眼里,它只是一张可以让他外出吃饭时不必再带足够现金的小卡片。但是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想到,正是他的“一念之想”,却为世界缔造出一个遍布全球的信用卡产业体系。虽然麦克纳马拉在创建了大来信用卡一年后转身离开,自此信用卡领域中再无他的身影,但是他却为世界留下了一份宝贵的财富。


在常人眼里,通常信用卡的参与者只有发卡银行、持卡人和特约商户,但是在信用卡产业体系中,是由来自多行业庞大力量形成的一条产业链,在背后一起支撑着信用卡业务的正常运行。


银行卡产业链由众多的专业服务商组成,银行卡市场的终端是持卡人和商户,它们共同构成了银行卡市场。发卡银行为持卡人提供发卡、用卡和账务等服务,收单机构为商户提供持卡人用卡收单服务;信用卡转接清算机构则为发卡银行和收单机构提供账务转接清算、结算服务。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制造企业和服务机构在为信用卡提供更多门类的外包服务。市场中各参与主体的行为都会对信用卡市场的发展产生影响,同时,政府及相关职能部门作为政策制定者及产业监管者,其行为会从外部对信用卡市场秩序的维护和市场的发展产生重要影响。作为各个市场的供给方,发卡银行、收单机构、转接清算机构、专业化服务机构在各自的市场上提供服务并相互竞争,各类机构之间通过横向或纵向的联系,共同构成了信用卡产业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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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信用卡市场产业链

信用卡产业链最核心的参与主体是发卡银行、收单银行和信用卡转接清算机构(卡组织),它们是信用卡市场的供给方,也是产业发展的主链条。

随着信用卡产业分工更精细化,其专业化程度也越来越深,从信用卡产业主链条上又衍生出一系列提供各类专业化服务机构,依据服务对象分为发卡及数据处理外包、收单业务外包、转接清算外包,以及第三方综合服务外包等几大类服务商。


卡片制造外包服务

虽然信用卡是由发卡银行、转接清算机构(卡组织)作为发卡与运营主体,但是卡片的制作却需要由专业化的制卡企业,按照发卡银行与卡组织的要求来完成,同时也要获得卡组织的资质认证,并全程接受监督。无论是早期的塑料卡片,还是升级的磁条卡、芯片卡,随着信用卡安全技术的要求,以及材质的更新,对制卡企业的要求也越来越高。制卡企业一方面针对发卡银行的业务需求,为发卡银行提供从卡片设计到卡片制造,再到邮寄快递等服务,另一方面还要对卡基技术进行研发提高其安全性能,向发卡银行提供更适应市场需求的产品。

 

国际上具有信用卡制卡资质的企业众多,作为芯片卡发源地的法国,以及德国、美国等国家诞生了包括Entrust Datacard、泰雷兹、IDEMIA、捷德等国际知名的制卡设备制造商和制卡企业服务商,他们一同为全球的发卡银行提供先进的卡基产品,从技术上带动国际信用卡行业的发展。在中国1985年广东珠海中国银行发行了第一张信用卡后,中国的有识之士也将目光瞄向了信用卡制卡领域,金邦达就诞生在中国信用卡产业的发祥地——中国珠海,二十多年来支持和伴随着中国信用卡产业的成长,已经跻身全球知名的信用卡制造服务商的行列,每年向全球发卡银行提供数以亿计的制作质量好、安全等级高、交易速度快的信用卡产品。


发卡数据处理外包服务

在全球数以万计的发卡银行和发卡机构中,随着信用卡业务在世界的蓬勃发展,所发信用卡规模达到了数十亿张,但是规模的无限增长也导致发卡、交易数据的日趋复杂,用于处理这些数据的计算机系统也日益庞大,这对于发卡机构来说,维护成本也逐步增加。对于一些规模较大的发卡机构来说,这个成本通过发卡规模进行分摊,而中小规模的发卡机构对于这部分成本则难以承受,更愿意将这些繁冗庞杂的业务流程交由一些专业化的机构来处理,而自身腾出精力来进行市场开发与客户关系管理工作,甚至一些规模大的发卡机构也愿意将这部分业务外包出去,这也让信用卡数据处理业务这部分业务逐渐形成一个门类,也成就了一些专业化的信用卡数据处理机构的形成和壮大。


在信用卡数据处理这一专业化服务领域,美国第一数据公司(FDC)是世界上最大的银行卡发卡数据处理、商户收单的服务商,协助全球数千家的发卡机构发行信用卡、借记卡和预付卡等产品,以及交易安全事务,为客户提供了最完整的综合解决方案,其涵盖了客户的需求,包括下一代电子商务技术,涵盖了商户收单、发卡数据处理、账单邮寄、系统运营等各个环节的解决方案。中国最大规模的银行卡数据处理服务商是中国银联旗下的银联数据服务公司,为中国市场的200多家会员发卡银行的包括贷记卡、借记卡、预付卡、IC卡脱机账户等多种产品,提供涉及发卡银行的客户资料、申请流程、发卡数据准备、信用审核、催收服务、客户服务等多项银行卡业务流程的专业金融数据处理外包服务。


收单外包服务

银行卡收单是指收单银行与特约商户签订银行卡受理协议,在特约商户按约定受理信用卡并与持卡人达成交易后,为特约商户提供交易资金结算服务的行为。即持卡人在收单银行的签约商户刷卡消费后,收单银行从商户得到交易单据和交易数据,扣除约定的银行卡交易费率计算出的费用,将其它款项结算给商户。收单业务中最重要的是收单机具的制造、布放和网络系统的运营与维护,主要包括机具制造商、机具服务商,以及收单交易网络系统服务商等。其中,机具制造商主要从事ATM、POS等终端机具产品的研发、生产和销售企业;机具服务商主要从事商户拓展与培训、POS终端布放与维护机构,拓展商户和商户关系维护,为收单银行提供外包服务;收单交易网络系统服务商主要针对接收到的交易电子信息流进行技术处理。

 

随着银行卡收单业务对新技术依赖度的日益增强,收单交易处理业务的要求越来越复杂,对中小发卡银行来说,建立并运营自有收单系统的成本与业务规模不成正比,成本显得过于高昂。收单业务属于人员密集型业务,其规模经济效应尤为明显。在银行卡业务竞争日益激烈的市场环境下,为了提高自身的核心竞争优势,充分利用外包服务商的规模经济效应以降低自身成本,发卡银行更多地参与收单银行的竞争,而选择将收单交易处理外包给收单外包服务商来完成。

 

国外的收单机构既有商业银行,也有非银行收单机构,还有非银行类机构和银行共同成立的收单联盟。按照2018年根据收单机构处理的消费笔数的排名中,全球前五家收单机构分别是Worldpay、摩根大通银行、美国银行、第一数据(FDC)和俄罗斯联邦储蓄银行,其中,FDC不仅是发卡数据处理外包服务商,同样在收单外包服务方面也名列前茅。中国的银联商务排名第八位,年处理量为77.7亿笔。

 

但是,收单银行作为与商户签约和付款责任的主体,需要承担收单业务中的交易风险。从美国收单市场发展情况来看,从事收单业务、收单交易处理业务和收单专业化服务业务的主体,已经逐渐变成了收单银行、收单交易网络系统服务商和机具服务商,中国的收单主体也已经实现多元化,除商业银行从事收单业务外,越来越多的第三方支付机构在获得收单牌照后也可以进入收单领域。随着收单外包服务的成熟,以及产业链的进一步细分,专业化收单机构将在受理市场上扮演越来越重要的角色。

 

收单外包服务中,银行卡机具制造商同样有着重要的地位,特别是ATM和POS两大类机具决定了银行卡的发展趋势。自上世纪六十年代ATM在英国、美国分别被发明之后,很快被银行业所接受,尤其是在七十年代后期,ATM机在计算机产业发展辅助下技术上也得到了飞速提高,被美国的很多银行全面引入作为银行网点服务时间的延伸,ATM直接推动了银行卡被世人所接受,之后得到了高速发展,全球也因此诞生了NCR、Diebold-Nixdorf(迪堡与德利多富合并)、Hitachi等知名的ATM厂商。在八十年代末ATM进入中国市场后,ATM制造企业也在中国出现,知名的如广电运通、东方通信、御银等企业在ATM制造领域大施拳脚,广电运通在九十年代末研发出自主知识产权的国产化ATM,改变了ATM完全依靠进口的历史。

 

信用卡在早期的使用都是不能与发卡机构联网交易的,信用卡在商家进行消费交易时,银行只能靠商家通过电话向银行核实某张卡是否可用,并获得银行授权及授权码(类似今天的手机验证码)后才能为消费者交易,虽然信用卡从纸质到塑料材质变化让商家简化了持卡人信息记录方式,但是发卡机构是无法即时了解持卡人的交易情况,以掌握潜在的用卡风险。直到计算机系统支付领域的应用,特别是POS的诞生彻底改变了信用卡的交易方式。成立于1981年的美国惠尔丰(Verifone)成为全球首家金融POS设备制造商,POS的联机刷卡支付方式替代了过去脱机压卡支付方式,以惠尔丰、银捷尼科等为代表的POS制造巨头成为全球POS产业的“领头羊”。中国经过多年的发展,涌现出新大陆、百富、新国都等POS品牌,在全球排名前五位中占得三席,成为POS重要的制造与应用大国。


转接清算外包服务商

与发卡外包服务商和收单外包服务商不同,转接清算外包服务商主要是针对转接清算机构的系统进行市场开发、维护、支持等工作,为发卡机构、收单机构和转接清算机构提供各类专业化服务。相比其它外包服务商,转接清算外包服务并不是很具体的,但是对于一些区域性市场来说显得非常重要。


银行卡转接清算机构的主要组织形式就是通常称做的“卡组织”,根据运作模式的不同,银行卡组织分为封闭式和开放式两类,它们分别运营封闭式银行卡网络和开放式银行卡网络,诸如银联、Visa、万事达卡、JCB都属于开放式卡组织,而美国运通是双重身份,既运营着自身的封闭性银行卡网络,也有开放性银行卡网络,美国的DiscoverCard则完全是封闭式银行卡网络。根据服务地域范围的不同,银行卡组织又分为全球性和区域性两类,全球性卡组织的网络布设到全球,而区域性卡组织的网络仅限于本国或地区。另外,银行卡转接清算机构根据业务领域的不同,还可以分为借记卡转接机构、信用卡转接机构和ATM转接机构。


封闭式卡组织直接从事发卡和收单业务,即直接向消费者发行自有品牌的信用卡,并直接从事商户收单业务,属于独立式信用卡运作体系,美国运通部分业务、发现卡、大来卡属于这类发卡机构。美国运通在自行发卡的同时,也联合商业银行发行带有自己品牌的信用卡,与开放式卡组织模式同步发展。开放式卡组织是专门从事信用卡转接清算业务的机构,为收单市场和发卡市场的参与者提供平台,使每个参与者都能连接到联网通用的庞大银行卡网络中,并与其成员机构之间制订统一的银行卡业务规范、技术标准、清算规则、成员机构业务成本收入分配及风险承担原则,以保证转接网络的信息交换和交易清算能有效进行。


无论收单机构还是发卡机构,新参与者要想加入开放式卡组织,必须承诺遵守卡组织的各种规则,从而成为卡组织的成员机构。作为银行卡组织股东的成员机构也推举代表参与卡组织的董事会,因此,卡组织所有权和控制权掌握在成员机构手中,成员机构对卡组织的重大业务决策以及各项技术业务规则的制定具有直接的投票权。目前,全球性卡公司包括Visa、万事达卡、美国运通(部分)、JCB和银联。中国银联作为后起之秀,在交易金额和发卡量方面已经都处在领先的位置。


市场对全球性卡组织比较熟悉,而对于区域性卡组织相对比较陌生,包括美国的三大区域性EFT网络、加拿大的Interac、法国的CB、新加坡的NETS等。这些区域性卡组织大部分为该国的借记卡和ATM转接清算机构。美国的三大区域性EFT网络Star、Pulse和NYCE,主要负责美国境内ATM和在线借记卡的网络运营。Interac运营着加拿大唯一的借记卡网络和品牌,负责加拿大全国的借记卡网络发展与运作。在法国的CB负责转接法国所有境内银行卡的跨行交易,以及外卡全部交易,CB卡的国际受理则由其他卡组织(如VISA和万事达)代理。新加坡NETS是由新加坡的三家主要银行星展银行(DBS Bank)、华侨银行(OCBC Bank)和大华银行(UOB Bank)共同发起成立的,主要为新加坡持卡人提供在线借记支付服务。NETS网络包括POS网络、ATM网络、CashCard网络和eNETS网络四部分,提供EFTPOS、CashBack(商户POS小额提现)、共享ATM服务、CashCard、eNETS等电子支付服务。中国台湾也拥有一个区域性卡组织NCCC,以会员制方式,为加入会员的发卡机构提供银行卡授权转接、清算服务,其它国家和地区,如英国、俄罗斯、马来西亚、越南、巴西、印度等也都又成立了相应的机构负责本土银行卡的转接清算业务,同时也负责国际卡组织在本土的业务开发与维护。


第三方综合外包服务商

在发卡及数据处理、收单业务、转接清算等几大类服务外包业务之外,还有众多的第三方综合外包服务商,在信用卡业务产业链中提供包括客户的资料处理、信用审核、账户管理、数据录入、信息处理、报表管理、催收服务、账单生成、客服管理等多项后台服务,也包括新发卡片的宣传推广、电话营销、睡眠卡激活、存量卡客户维护和增值服务等多项服务外包业务,形成了金融BPO模式(金融业务流程外包),将部分非核心业务流程委托给专业服务提供商来完成,已经成为欧美等发达国家金融企业提高核心竞争力主要手段,比如很多美国金融企业、商业银行将电话客服外包到印度,而在印度,服务外包产业是经济的重要支柱,占经济总量超过53%,电话客服外包又是其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信用卡产业是典型的具有双边市场特征的产业。发卡机构和消费者构成了发卡市场,收单机构和特约商户构成了收单市场。发卡市场与收单市场并不是孤立的,国际“卡组织”作为产业链中的枢纽,同时连接发卡机构和收单机构,为持卡人和特约商户银行卡应用提供服务,在促进产业标准化、规范化健康发展方面发挥了组织者和协调者的作用。通过利益共享的原则,信用卡产业链中的各个参与主体围绕着以持卡人和特约商户为代表的用户,提供信用卡产品和服务,开展适应各自特定市场的价值活动。该产业链不再是简单、传统的线性结构的价值链,而是构成了一个具有类似网状特点的产业价值链。


信用卡经历了数十余年发展,如今随着移动互联网的迅速崛起,尤其是移动互联技术的快速发展和广泛应用,为信用卡产业链各方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机遇,而不再是“一个人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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